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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先生，先生”

致白褂先生

他应该看到太阳出来。

杜撰

BGM请播放:潮鳴り(潮鸣)或VOICE 【Goose house】

“我想当一名医生……”

“好，小陶同学很棒!”

他站在讲台上，老师微笑看他，又领着台下系着红领巾的同学们给他鼓掌，但，好像没有人当真，他想。

这像是童言童语，孩子们天马行空地讲着我要去当发明家科学家，成为比爱迪生牛顿还要厉害的人。老师她笑眯眯地听着，可好像从未当真。

但他一直当真。

他要当一名医生，穿着大褂，威风凛凛啊。

小陶同学如此想到。

这个念想来源于给他打屁股针的护士姐姐。

“不痛的，别哭。”

小陶同学信了，然后抽抽搭搭地抹眼泪。护士姐姐说，要是他以后当上了医生，就可以随便指人打屁股针啦。

小陶同学一笔一划地，歪歪扭扭地在老师布置的作文，写下这句话“我想当一名医生。”当然不能写随便打针的事啦，他认真地写着别的理由。

他身量抽高，伏在台案。

“阿陶，别老是趴那么低看书”

“知道啦。”

小陶同学还是想当一名医生。

即便他已经知道当年的护士只是哄他的而已，知道当医生要念五年本科，要背许多的专业知识，可还是有念想告诉他，当个医生吧，不为什么，就当是圆当年的梦想吧。

那当那种医生好呢？

“推荐各位同学放假回去看看《假如给我三天光明》，这本书写自海伦凯勒……”

“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啊……”老师在讲台上叹，脖子稍稍朝后仰去，眼睛里弯成道月牙。他似乎很满意这句话，说罢抿出一点笑来。

小陶同学觉得很奇妙。

他突然也跟着笑起来。

做眼科医生好了，他想。

“阿陶，为什么不开灯看?”

母亲有些许生气。

“会看坏眼睛的!”

“妈，怕吵醒你们，太亮了。”

他一只手抄着书，腾出的那只用指尖指了一下肘边昏黄的台灯。

“我有它就够了。”

“……不能不看吗？”

“不行啊妈，我可是要当医生的料。”

他伸了个懒腰，挨在靠椅上。

“妈出去的时候帮忙关个门吧，晚安。”

母亲帮他把灯打开了，轻轻合上了门，他笑了一下，嘴唇翕张，无声地讲∶“谢谢。”

或许得到母亲的支持对他而言很重要。反正小陶同学一路高歌，顺顺利利地考完了博士，挨过了实习期，成功变成未来想象中应有的模样。

“可以治一只眼睛吗？”

“你把他带来吧不够的钱我垫上，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瞎掉……”

“陶医生简直太优秀了吧!”

“先生您感觉怎么样，看得见吗？”

“先生，先生?”

“陶医生快跑!”

“先生!先生!”

平地炸起一声惊雷，陶医生的太阳穴突突跳得疼，他却没法儿去按。

“又想起来了?”

“噩梦罢……”

他呆在医院里头这么多年，见得多了去了护士推着那车匆匆跑过走廊，听了多了去的“先生?先生，加油!别昏过去!”如今，倒是到他自己体会了一番。

他甚至笑嘻嘻地讲:“我觉得我们院儿措施都挺好的，治病来这吧”

“可以看到日出吗？”

陶医生，哦不，陶病人问着护士。她对这个问题感到诧异，蹙起的眉眼里满是疑惑，却温柔耐心地回答。

“拉开窗帘就可以见着啊。”“是吗？”

他笑了一下，望向那户被帘子遮掩的窗，眼睛里泛着微光。

“真希望太阳早点升起来啊”

护士顺着他的视线落点。

现在是白天。